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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妍不是不失望的。

苏父态度暧昧,显然还在盼望着能靠她与沈相有更进一步的关系,好以后扶持苏府一把。不是说他对她没感情,只是这父爱敌不过前程。

“你告诉他,他妄想。”

苏妍抬头看了苏父一眼:“父亲,女儿绝不做妾!”

苏哲远讪讪地捋了捋胡子:“好,好,为父去推拒了他。”虽然沈小子也是看着长大,看品貌也算配得上女儿,奈何两人无缘,也是没法。

苏妍这才好过些,看看天色不早,便拱手退了出来。

房外已是月上柳梢,树影婆娑。

春天的夜还有些寒凉,苏妍不自觉地拢了拢披风,才信步往外走。穿过月亮门,经抄手游廊左转,绕过有几分野趣的园子,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。

“小姐,要先沐浴一番么?”

“不必,你先退出去,我有些乏了,散一散再洗。”苏妍摆手拒绝。

绿杨知几,领着一众丫鬟退了出去。

苏妍这才吁了口气,抬头对着左边的房梁道:“丁公子好大的雅兴,又来做那梁上君子?”

丁漠笑嘻嘻地跳了下来,手上还拎着一件毛皮褥子,掸了掸便丢在了一边:“小娘子怎知道是我?”

许多日子不见,那张脸似乎更艳了。

苏妍看了眼那毛皮褥子,心想这人倒准备齐全,梁上打过蜡,用这毛皮褥子捆起来便呆得住人了。

一边道:“像郎君这般热衷探女子香闺,想来也没有第二人选了。”

丁漠讪讪地一笑,摸了摸鼻子坐实了这罪名,直接坐到了床边的塌上,顺手给自己斟了杯茶,才道:“小娘子冤枉,在下平生,也就探过苏娘子一人的香闺,这是第二次。”

苏妍目不转睛地看他,心中惊疑。

自白天见到苏莲身上的暗影以后,她竟然也在丁漠身上见到了,附在他背后的那一层薄薄的影子,只是那影子并非灰色,反倒是薄透般的盈润,长相与丁漠类似,只气息欢快,与丁漠结合得很静谧,此时正微抬头看她。

明明是可怖的场景,偏偏她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害怕,反倒有些亲切。

丁漠被她看得一愣,不自觉地摸了摸面皮:“小娘子怎么了?”

……莫非在梁上沾到了灰?他随手一揩脸,见她还在看,但眼神仿佛是落在他身后不知名之处,不由唬了一跳。

苏妍收回视线,落在自己的手指间:“你还未说,你来此作甚?”

心里却不断捣鼓着,看来这丁漠——应该也是与她一类人了。

可惜医者不自医,她在铜镜里再三观察,也没法看到自己背后是否有类似的灵在。不过丁漠那透晶般的“背灵”——她一时找不到更确切的说法——与苏莲的截然不同。

可思来想去,刨除男女的区别外,苏莲与丁漠的背灵如此不同,只有一个原因。苏莲之前大受打击,执念被湮灭,导致背灵也沾染了绝望的灰色,并渐渐与主人剥离。可剥离后……究竟会发生什么?

是置之死地而后生,还是干脆跌入无边海,再无希望?

……

丁漠看苏妍模样,便知她心不在焉,暗想着莫非是今日本公子太俊所以小娘子神思不属?不由便有些洋洋得意起来。

翘起的嘴角欢快,丹凤眼都眯成了一条线,快活点亮了他的脸,更让他神采飞扬。

两个同样的神仙人物,思维明明不在一个频道上,却分外和谐,一时整个房间除了呼吸声,便再无其他。

丁漠安静地看了会他心爱的姑娘,突觉左臂一热,重新掏出比目珠,置在了桌上。盈盈白光顿时充斥在整个室内,从薄薄的窗纸透了出去。

苏妍这才回过神来,瞪他:“你将这拿出来干嘛?”

丁漠不自觉地皱了皱眉,两道眉峰瞬间跟刀锋一般耸了起来:“比目珠我一直都贴身放着,刚才突然觉得烫得厉害,便取了出来。”

果然,那本来还有些柔和的光,越来越烈,越来越烈,几乎要冲破屋顶。

苏妍一惊,立刻取过床上的绣花被一抖,直接将比目珠罩了进去,那光透过被子才看起来暗了些,不会惊动旁人。

“为何会如此?”

“我亦不知。”丁漠神情凝重:“比目珠我若在府中佩戴,因为距离你较远,便不会发光,但上次来,虽发亮但也不曾发过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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